蒙古皇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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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古皇帝
101
苦兒和範遙從昆侖山一路向南，往萬壽山而去。
菱江分壇的壇主馮磊打探到，那名叫飄絮的宮女，如今就在萬壽山上的水簾庵當尼姑，法號清寧。
二人趕到水簾庵，一開始，清寧拒不肯見。當初她為躲避宮中爭鬥，怕宮裏有人對她不利，才到此處落發出家，尋求佛門庇護，對一切訪客都十分警惕。後來又聽主持說來者是明教的人，明教素與朝廷為敵，料想不是來害她，這才肯出來相見。
她來到堂中，合十為禮，問道：“阿彌陀佛，兩位施主來找貧尼何事？”
苦兒深深一揖，說道：“打擾師太清修，深為不安。我叫做苦兒，有件事，想來問問師太。”
清寧一見到苦兒容貌，登時吃了一驚，身子一顫，向後退了幾步。
“師太……”苦兒不明所以。
清寧忽然跪了下來，神色慌張，口中喃喃念道：“罪過，罪過！請你原諒貧尼吧！”
苦兒忙扶她起來，道明來意。
清寧愧疚無比，哭道：“九公主，你終於還是找上貧尼來了！當日將你扔在菱江的人，的確就是貧尼。出家人不打逛語，你原本的名字，叫做婉柔，是當今皇帝的第九個女兒，你的母親，正是陶淑妃。”
苦兒和範遙一聽，臉上寫滿了震驚。
“什麽？我是皇帝的女兒？”苦兒不敢相信，目瞪口呆。
清寧便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：“真是造孽啊。當年，因為大汗曾經說過，如果哪個妃子誕下皇子，就立為皇後。當時，淑妃和麗妃各有身孕，後來淑妃早產生了你，而麗妃生了個兒子。淑妃覬覦後位，先命貧尼將你投於江水之中，然後再害死麗妃的兒子真金，接著與侍衛夏璋私通生了你弟弟，正是如今的太子失禿兒。這些宮闈秘事，貧尼不該再說，但今日公主問起，貧尼不敢有瞞。”
苦兒心中一酸，眼前模糊，淚水潸潸而下，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。
清寧續道：“大汗得知淑妃將你遺棄，良心發現，後悔不已，於是追封你為婉柔公主。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，沒想到，你居然還活著！”說著，向苦兒跪下，哭道：“九公主，是貧尼對不住你！貧尼當年所作的這番罪孽，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。”
苦兒腦海中一片混亂，心口像有什麽堵著、壓著，癡呆呆地站在那兒，良久，才嘆道：“你也是奉命行事，我不怪你。”
清寧羞愧難當：“貧尼知道的事就這麽多了。如果公主要取貧尼性命，貧尼死而無怨。”
苦兒黯然道：“爹娘重男輕女，與你何幹？這個公主，我也不稀罕。”轉頭對範遙說：“事情的來龍去脈，我已然了解，咱走吧。”
離開水簾庵，苦兒心裏空蕩蕩的。
沒想到，她竟然是個被遺棄的皇室公主。難言的痛苦，像無數條小蟲嚙咬著她的心。
範遙見她如此，安慰道：“別難過了。那樣的父母，不要也罷。何況，你現在已經是我們明教的赤目狼王，明教就是你的家，何苦再為從前的身世而難過傷心？除非你貪慕韃子的榮華富貴。”
苦兒忙道：“我怎麽會？只怕你們會嫌棄我這個蒙古女子。”
範遙正色道：“你是蒙古人也好，漢人也好，永遠都是明教的弟子，也是我範遙的……好朋友。而且，我也不僅僅當你是朋友。”
苦兒一怔，有點恍惚。
兩人又走了一段路，來到一個涼亭坐下，範遙拿出兩個包子，分給苦兒一個。
這時，有一對母子也跟著進涼亭休息。
那母親抱怨道：“唉！真是不巧。本想著去瓔珞寺給你求個媳婦，沒想到碰上大汗和淑妃祈福，包下了整個寺廟。”
那兒子沒好氣道：“我就說別來的嘛，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娶媳婦。”
母親白了他一眼，埋怨道：“你都三十歲啦，媒婆給你介紹了多少姑娘，沒有一個談得成。再不求菩薩保佑，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了！”
那兒子卻說：“我們家那麽窮，哪個姑娘看得上我？與其求菩薩保佑，還不如求那韃子皇帝早點死，把江山還給我們漢人，讓漢人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。”
那母親連忙捂住了他的嘴，斥道：“傻孩子，這話可說不得，不要命了嗎？”
苦兒聽了，默然不語。
待得那對母子離開後，範遙問道：“你想去瓔珞寺見他們麽？”
苦兒搖了搖頭：“他們都不要我了，我為什麽還去見他們？”話雖如此，但目光卻不自覺地向瓔珞寺的方向望去。
範遙知道她心中還有很多困惑，不過是不敢去問罷了，想了想，便有了主意。
回到客棧，苦兒心情不佳，垂頭喪氣，沒胃口吃飯，一個人回房間悶悶地呆著，範遙也不去打擾她。
等到半夜二更時分，範遙一個人離開了客棧，往西尋去。
瓔珞寺在萬壽山的西側，寺高四層，遠遠望見寺內守衛極嚴。
趁著侍衛換崗，範遙閃身而入來到寺中。這兒房舍眾多，規模極大，十分氣派。
他心想：不知那狗皇帝和奸妃是在哪一個房間？
忽然瞥見中間一座大殿燈火明亮，四周守衛比其他地方更加嚴密，尋思：這麽晚了，誰在裏面？
他閃身而前，到了殿外，從窗戶往裏看，裏面只有四個穿白衣服的人。暗想，殿外守衛眾多，殿內卻只有四人，這些侍衛與他們相距甚遠，想來他們有什麽悄悄話，不能讓旁人聽見。
他貼近窗戶，暗中觀察殿內的動靜。
只聽裏面一個少年不耐煩地說：“父皇，母妃，都這麽晚了，我能回去睡覺沒有？我真的好困。”
那個少年騎在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脖子上，情狀十分古怪。他少說也有十五六歲了，卻還像孩童一樣騎著別人，說話奶聲奶氣的，看起來又怪異又滑稽。
另一個男人冷冰冰地說：“國師說了，要想你姐姐早登極樂之境，需要在每年的寒食節為她禱告三天三夜。現在才第一天，你怎麽就喊困了？”
那少年氣惱道：“年年都來，煩都煩死了。”
又聽一名婦人勸道：“我的兒啊，你就再忍耐一下吧，祈禱完以後，母妃帶你去看射箭和蹴鞠，好不好呀？”
範遙往裏一瞧，只見殿中擺了一個長生牌位，寫著“婉柔公主”四個字，當即恍然，這三人定是那蒙古皇帝，淑妃和太子失禿兒無疑了。
又見元帝氣得扇了淑妃一巴掌，喝道：“一天天就知道寵慣著他，在皇姐面前尚且如此不尊重，絲毫沒有姐弟之誼，以後朕怎麽放心把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上？”
淑妃當即哭道：“大汗，你心疼婉柔，可也用不著拿我們母子來出氣啊！當初，下令殺死婉柔的人，又不是我們……”
元帝氣急敗壞地說：“你還說！都怪你，當時怎麽也不勸住我呢？”
淑妃哭道：“我哪裏勸得住？你一味相信國師的話，我還能怎樣？”
聽他們這番對話，範遙覺得苦兒被棄於菱江之事似乎沒那麽簡單，當中好像還有什麽隱情，於是飛身而入，奇快無比地點住了他們四個人的穴道。
那馱著失禿兒的男子，正是大內侍衛首領蒙安，範遙進來的時候，蒙安已聞得輕微風聲，但範遙的身法實在太快了，加上他又馱著太子，待得反應過來，出招已是不及，所以也被範遙點住了穴道。
範遙冷冷地說：“狗皇帝，我今天來，不是要傷害你，只想問清一件事。”說著將太子從蒙安的手上奪了過來，握住他的咽喉，威脅道：“你們誰敢喊叫，我就殺了他。聽懂的話，眨眨眼。”
元帝和淑妃立刻倉皇地眨了眨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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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兒和範遙從昆侖山一路向南，往萬壽山而去。
菱江分壇的壇主馮磊打探到，那名叫飄絮的宮女，如今就在萬壽山上的水簾庵當尼姑，法號清寧。
二人趕到水簾庵，一開始，清寧拒不肯見。當初她為躲避宮中爭鬥，怕宮裏有人對她不利，才到此處落發出家，尋求佛門庇護，對一切訪客都十分警惕。後來又聽主持說來者是明教的人，明教素與朝廷為敵，料想不是來害她，這才肯出來相見。
她來到堂中，合十為禮，問道：“阿彌陀佛，兩位施主來找貧尼何事？”
苦兒深深一揖，說道：“打擾師太清修，深為不安。我叫做苦兒，有件事，想來問問師太。”
清寧一見到苦兒容貌，登時吃了一驚，身子一顫，向後退了幾步。
“師太……”苦兒不明所以。
清寧忽然跪了下來，神色慌張，口中喃喃念道：“罪過，罪過！請你原諒貧尼吧！”
苦兒忙扶她起來，道明來意。
清寧愧疚無比，哭道：“九公主，你終於還是找上貧尼來了！當日將你扔在菱江的人，的確就是貧尼。出家人不打逛語，你原本的名字，叫做婉柔，是當今皇帝的第九個女兒，你的母親，正是陶淑妃。”
苦兒和範遙一聽，臉上寫滿了震驚。
“什麽？我是皇帝的女兒？”苦兒不敢相信，目瞪口呆。
清寧便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：“真是造孽啊。當年，因為大汗曾經說過，如果哪個妃子誕下皇子，就立為皇後。當時，淑妃和麗妃各有身孕，後來淑妃早產生了你，而麗妃生了個兒子。淑妃覬覦後位，先命貧尼將你投於江水之中，然後再害死麗妃的兒子真金，接著與侍衛夏璋私通生了你弟弟，正是如今的太子失禿兒。這些宮闈秘事，貧尼不該再說，但今日公主問起，貧尼不敢有瞞。”
苦兒心中一酸，眼前模糊，淚水潸潸而下，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。
清寧續道：“大汗得知淑妃將你遺棄，良心發現，後悔不已，於是追封你為婉柔公主。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，沒想到，你居然還活著！”說著，向苦兒跪下，哭道：“九公主，是貧尼對不住你！貧尼當年所作的這番罪孽，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。”
苦兒腦海中一片混亂，心口像有什麽堵著、壓著，癡呆呆地站在那兒，良久，才嘆道：“你也是奉命行事，我不怪你。”
清寧羞愧難當：“貧尼知道的事就這麽多了。如果公主要取貧尼性命，貧尼死而無怨。”
苦兒黯然道：“爹娘重男輕女，與你何幹？這個公主，我也不稀罕。”轉頭對範遙說：“事情的來龍去脈，我已然了解，咱走吧。”
離開水簾庵，苦兒心裏空蕩蕩的。
沒想到，她竟然是個被遺棄的皇室公主。難言的痛苦，像無數條小蟲嚙咬著她的心。
範遙見她如此，安慰道：“別難過了。那樣的父母，不要也罷。何況，你現在已經是我們明教的赤目狼王，明教就是你的家，何苦再為從前的身世而難過傷心？除非你貪慕韃子的榮華富貴。”
苦兒忙道：“我怎麽會？只怕你們會嫌棄我這個蒙古女子。”
範遙正色道：“你是蒙古人也好，漢人也好，永遠都是明教的弟子，也是我範遙的……好朋友。而且，我也不僅僅當你是朋友。”
苦兒一怔，有點恍惚。
兩人又走了一段路，來到一個涼亭坐下，範遙拿出兩個包子，分給苦兒一個。
這時，有一對母子也跟著進涼亭休息。
那母親抱怨道：“唉！真是不巧。本想著去瓔珞寺給你求個媳婦，沒想到碰上大汗和淑妃祈福，包下了整個寺廟。”
那兒子沒好氣道：“我就說別來的嘛，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娶媳婦。”
母親白了他一眼，埋怨道：“你都三十歲啦，媒婆給你介紹了多少姑娘，沒有一個談得成。再不求菩薩保佑，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了！”
那兒子卻說：“我們家那麽窮，哪個姑娘看得上我？與其求菩薩保佑，還不如求那韃子皇帝早點死，把江山還給我們漢人，讓漢人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。”
那母親連忙捂住了他的嘴，斥道：“傻孩子，這話可說不得，不要命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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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得那對母子離開後，範遙問道：“你想去瓔珞寺見他們麽？”
苦兒搖了搖頭：“他們都不要我了，我為什麽還去見他們？”話雖如此，但目光卻不自覺地向瓔珞寺的方向望去。
範遙知道她心中還有很多困惑，不過是不敢去問罷了，想了想，便有了主意。
回到客棧，苦兒心情不佳，垂頭喪氣，沒胃口吃飯，一個人回房間悶悶地呆著，範遙也不去打擾她。
等到半夜二更時分，範遙一個人離開了客棧，往西尋去。
瓔珞寺在萬壽山的西側，寺高四層，遠遠望見寺內守衛極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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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想：不知那狗皇帝和奸妃是在哪一個房間？
忽然瞥見中間一座大殿燈火明亮，四周守衛比其他地方更加嚴密，尋思：這麽晚了，誰在裏面？
他閃身而前，到了殿外，從窗戶往裏看，裏面只有四個穿白衣服的人。暗想，殿外守衛眾多，殿內卻只有四人，這些侍衛與他們相距甚遠，想來他們有什麽悄悄話，不能讓旁人聽見。
他貼近窗戶，暗中觀察殿內的動靜。
只聽裏面一個少年不耐煩地說：“父皇，母妃，都這麽晚了，我能回去睡覺沒有？我真的好困。”
那個少年騎在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脖子上，情狀十分古怪。他少說也有十五六歲了，卻還像孩童一樣騎著別人，說話奶聲奶氣的，看起來又怪異又滑稽。
另一個男人冷冰冰地說：“國師說了，要想你姐姐早登極樂之境，需要在每年的寒食節為她禱告三天三夜。現在才第一天，你怎麽就喊困了？”
那少年氣惱道：“年年都來，煩都煩死了。”
又聽一名婦人勸道：“我的兒啊，你就再忍耐一下吧，祈禱完以後，母妃帶你去看射箭和蹴鞠，好不好呀？”
範遙往裏一瞧，只見殿中擺了一個長生牌位，寫著“婉柔公主”四個字，當即恍然，這三人定是那蒙古皇帝，淑妃和太子失禿兒無疑了。
又見元帝氣得扇了淑妃一巴掌，喝道：“一天天就知道寵慣著他，在皇姐面前尚且如此不尊重，絲毫沒有姐弟之誼，以後朕怎麽放心把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上？”
淑妃當即哭道：“大汗，你心疼婉柔，可也用不著拿我們母子來出氣啊！當初，下令殺死婉柔的人，又不是我們……”
元帝氣急敗壞地說：“你還說！都怪你，當時怎麽也不勸住我呢？”
淑妃哭道：“我哪裏勸得住？你一味相信國師的話，我還能怎樣？”
聽他們這番對話，範遙覺得苦兒被棄於菱江之事似乎沒那麽簡單，當中好像還有什麽隱情，於是飛身而入，奇快無比地點住了他們四個人的穴道。
那馱著失禿兒的男子，正是大內侍衛首領蒙安，範遙進來的時候，蒙安已聞得輕微風聲，但範遙的身法實在太快了，加上他又馱著太子，待得反應過來，出招已是不及，所以也被範遙點住了穴道。
範遙冷冷地說：“狗皇帝，我今天來，不是要傷害你，只想問清一件事。”說著將太子從蒙安的手上奪了過來，握住他的咽喉，威脅道：“你們誰敢喊叫，我就殺了他。聽懂的話，眨眨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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